【引】欧阳杏蓬是时下散文写作的一个另类,一个是他的默默坚持,一个是他岭南、岭北两个地域的题材都涉猎很深。当年打工文学兴盛时,南方王十月的小说、欧阳杏蓬的散文、郑小琼的诗歌是具有一定代表性的。眼下打工文学趋冷,当年的打工作者因时就便,尝试其他题材写作,欧阳杏蓬一如当初,一手家乡,一手他乡,一边写岭南,一边写岭北,跨地域的写作,令他的作品有了深刻的个人的印记。
【正文】
之所以说是喜读,是因为我这是继上回一气儿拜读过他的六篇打工散文后,欣喜地发现,这四篇较之那六篇,感觉毫不逊色,且内容新,内涵深,其表现手法也略有变化。
内容新自不必说。因为一篇一个打工地方;一篇一个打工故事。全都真实,生动、各具特点。
内涵深是说,这四篇贯穿着作者的一个信念,即“人一旦自己把自己逼入绝境,转机就出现了。
就像山河凋零后春天总会来一样,绝望是醒悟在慢慢萌芽,在酝酿新的景象.”
“打工的人,生活的核心,就是就业有活干。我惧怕失业,当失业成为今天的现实,我倒不绝望了——在绝境里绝望逼迫自己也改变不了现实。”
“我想这就是我的人生,想到这里,绝望倒成了一种力量,非得在这里卖力,用力气洗刷自己错误的过往。”
绝望就是绝望了,毫无办法,陷入绝境。
然而在作者这里,确是一种新的理解:绝境即是“转机”,反倒变成机遇了。
表现手法有变化。读多了作者的作品,自然便感受得到其中哪怕是些微的写法变化。
比如打工者不同地域的方言土语;叙事、状物的多样变化。。。只要细看、比较,就能看出作者的写作功力及丰富的表现力的。
作者观察细致入微,若不是天性生成,那一准便是早早为这篇打工生涯作预制准备。
“沿着砂石路往上,走到半山腰的仓库,在仓库临路的门边的灰墙上,看到了用粉笔反复涂抹成的“梅花石场”四个大字。门里有人,我便走过去。门里,两个男人正在黑暗的光线里围着一张小四方桌喝工夫茶,北墙下有一张原木书桌,上面有本中学生的数学本,本子里夹着一支黑笔帽圆珠笔。文质彬彬的身穿格子衣的中年男人,是石场管事的张老板,两英的;长着黑胡须小脸墨黑的中年男人,是石场里管发电机的吴师傅,”
人物肖像刻画一如既往,富有特色。
“张美丽,江西姑娘,二十来岁,电脑学校毕业,敲起键盘来手指如蝴蝶翻飞。身高一米五,皮肤黝黑,短头发,背后看像个中学男生,脸像一坨酿豆腐,身材像一坨大号的酿豆腐,两只腿像两坨小号的酿豆腐,整个人看起来,像一坨中规中矩的大酿豆腐,怎么叫张美丽”
“组长是本地青年,小个子,面如平整墙壁,头发很“郭富城”。”
其经典随处可见,不胜枚举。
叙事真切感人,情景交融。
“邓刚来了,我给他装泥,他也帮我装,装了一车稀泥,邓刚左看看,右看看,看上了一棵海碗粗的枞树,他要这棵枞树。我用刀,他用锹,三下五去二劈掉了枞树的枝丫。他瘦小,我让他去抬枞树尾巴,我抬枞树兜巴。他在车厢后面,我在车厢前面,两个人托着枞树往车厢里送。可能是他力气不够,也可能是枞树上粘满了泻泥巴巴,他手一滑,掉了,而我这一头,已经把枞树兜巴按在了厢板上边,他那一头滑落了,我也抵不住,树兜巴也滑了下来,把我扶着树干的左手无名指最后一节压裂了。殷红的血从裹着指肚上的泥浆里冒出来,钻心的疼。我把无名指捏在右手虎口里,蹲下来抽气,实在太疼了。邓刚说旁边的水沟里有清水,洗一洗,看看咋样了。我原地蹲了两分钟,缓过来了,用水沟的水洗去掌上黄泥,发现指肚上面三面裂开,与半截指甲分家了,只有下沿还连着皮肉。邓刚站在那里发了一会呆,好像被打蒙了,过了好一会,清醒了,说:我拉你去梅花农场上药,那里有诊所。”
有如置身其间,亲历亲见,不酸楚不流泪都难。
纵观欧阳杏蓬打工散文四篇,留给我一种打工者靠出力吃饭,凭本事生活却毫无保障,艰辛异常的感慨和印象。不得不说,这是当下打工者们无以回避的、现实的、直接的切身体会。(天涯论坛作者 王羽兰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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